形象色彩义获得方式及认知、语用的特殊功效
摘 要:词语的形象色彩义是指附着在词语的理性意义上,通过词形引发联想而获得的一种生动的形象体验。人们主要通过造词法和认知模型来产生或获得新词语的形象色彩。对语言系统(词汇子系统)而言,形象色彩词容易完成新词语由扩散到固化为词汇系统成员的过程,形象色彩义具有丰富词义内容、增添形象性体验、表明新义来源等作用。对言语系统而言,形象色彩义有唤起心理体验、完成概念定位等认知功效,语用上具有鲜明、特殊的表达作用。因此,在词汇学研究和语言认知研究中,形象色彩词是非常具有代表性意义的一个族群。
关键词:形象色彩义 获得方式 认知 语用
词语的形象色彩是由词形某部分提示而得到的联想性印象、体验。因为是通过想象、联想而勾起的对某些感性属性的印象、体验,所以,这种“形象”,是在浅层认知后对概念重新组合的结果,是舍弃了具体的尺寸、颜色、质感、温度等参数的一种抽象属性,具有某种本质属性的虚拟性代表的特点,我们表述为“形象意味”,也有学者认为这类词具有“表达色彩”[1]。因此,形象色彩义是以语言表达式为桥梁,通过人的想象、联想等思维手段建立起来的属于语言结构中语义门类的一种元素,是同一个语义范畴中的次范畴的区别性特征。
词语的形象色彩在新词语完成由具有偶然性的言语成分到作为语言的稳定成员的身份转变的过程中具有突出作用。本文着重讨论词语形象色彩的获得方式及词语的形象色彩对新词语的认知功能。为方便讨论,本文的词例及其释义主要选自沈孟璎主编的《新中国60年新词新语词典》(四川辞书出版社,2009),及宋子然、杨小平主编的《汉语新词新语年编》(2006~2008)(四川师范大学电子出版社,2009)。为节省篇幅,本文不一一标明词例出处页码。
一、新词语形象色彩的获得方式
杨振兰认为:“形象色彩的形成不取决于某一方面的因素,它要有相应的客观基础、语言基础和心理基础。三者缺一不可。”[2]李庆祥有相似的看法:“形象色彩的形成要有一定的基础条件,其基础条件一般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以客观存在的具体事物为基础;二是以语言手段和语言要素为基础;三是以主体的心理活动为基础, 三者缺一不可。”[3]“客观事物基础”,这是概念方面的基础,是词义内容方面的条件。“语言基础”包括语言手段和语言要素,是符号形式及符号结构方面的条件。“心理基础、主体心理活动”,主要是指认知方面的因素。认知方面的因素可以从两方面来分析:思维方式和认知模型。人在理解一个词的过程中获得词的形象色彩,主要凭借联想、想象这样的思维方式,而不是通过对表象的感知。认知模型方面,主要是两类模型作用的结果:一是通过对原型范畴的基本层次概念及其下位概念的完形认知,一是通过整合不同概念空间而得到复合空间的认知方式。
简而言之,造词之初,个体或小群体为了表达对于新概念的认知而产生新词形。造词往往要利用既有的语言符号材料、采用既有的符号组合方式,新词要符合基本的认知规律:通过已知表达/认识未知,通过具体表达/认识抽象,或通过经验而不是通过先验来表达/认识世界。因此,造词时所选用的材料(语素)、构词方式,是使人获得形象色彩的直接原因,而认知方式方面的原因则是词语具有形象色彩的根本原因,这二者互为表里。
(一)通过造词方式获得形象色彩
葛本仪认为汉语的造词法主要有音义任意结合法、摩声法、音变法、说明法、比拟法、引申法、双音法、简缩法8种方法。[4]杨振兰在此基础上观察汉语造词法与词的色彩意义的关系,认为“与造词法关系最密切的或者说受造词法影响最明显的是形象色彩,比喻法、摹声法(摹物法)、描绘法都是主要作用于词的形象色彩的,而且一般没有例外”[5],并梳理出不同构造方式所造成的形象色彩程度序列:“比喻法造成的词,形象色彩最浓烈,如‘鸡冠花’‘笔直’等;用描绘法造成的词,形象色彩次之,如‘凌霄花’。用说明法造成的词,一般没有形象色彩,如‘玫瑰花’‘茉莉花’等。”[5]
葛本仪和杨振兰是着眼于词语的制造、产生方式而言的,王苹则着眼于已经成为词汇家族成员的词的形态来观察形象词语的显现方式,梳理出说明法(即添加修饰语,如蓝天、麻子脸等)、重叠法(如甜丝丝、软绵绵等)、修辞法三种主要方式,其中,修辞法可再分为比喻、借代、夸张、拟音、双关5种方式。[6]黄克顺也细致观察了生成新词的几种修辞方式:比喻、借代、仿拟、拟人、夸张等,认为通过修辞方式产生的新词新义具有较强色彩义。[7]我们观察新词语后发现,上述杨振兰的观点非常具有借鉴价值:从造词方法这个角度而言,新词语大多是通过比喻法、描绘法、说明法三种造词方式获得形象色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