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狂”作为美学范畴在中国古代作家论中的体现
或以为忠君爱国,或以为傲诞疏狂,一韩愈也。
详夫寒山子者,不知何许人也。自古老见之,皆谓贫人风狂之士。
潘阆字逍遥,太宗朝人,狂逸不羁,坐事系狱,往往有出尘之语。
王逐客(王观)才豪,其新丽处与轻狂处,皆足惊人。
苏、辛,词中之狂。
(李)贽狂悖自恣,而是集所评乃皆在情理中,与所作他书不类。
徐青藤一时才人,一时狂士。
自有文学以来,“狂”与文人的关系并不是独立单一的偶然现象,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在社会思潮影响下,“狂”甚至成为一代文人作家的集体特征。例如顾起纶《国雅品》记录了许多明代诗坛的人文逸事,其中不乏“狂者”:
顾居士仲瑛声调逸秀,绮缀精密,颇任侠清狂,一时名士李杨诸公,多乐与之游……
桑别驾民懌狂士也。少有辩才,尝以孟轲自任,目韩愈文为小儿。号自称曰“江南才子”,颇不羁慢世……
李武选应祯性尚放诞,傲世寡群,日事啸咏,颇以酒为名……
这些性格狂放的诗人公然被列于“国雅品”中,足见当时社会对“狂”的受容与接纳。“狂”可以说是明代文人身上极为突出的品行特点,清初恽敬《上曹俪笙侍郎书》称:“大江南北,以文名天下者,几乎昌狂无理,排溺一世之人,其势力至今未已。”可见,明清之际凡是具有知名度的文人身上几乎都存在着狂傲之气,而且他们公然认为 “吾非狂,谁为狂也”。程羽文在《清闲供》中把“狂”与癖、懒、痴、拙、傲一同视为文人的六种毛病,其中对“狂”的描述是:“道旁荷锄,市上悬壶,乌帽泥涂,黄金粪壤,笔落而惊风雨,啸长而天地窄。”表面上看,“狂”是程氏刺约的文人之病,但蚌病成珠,因病生妍,这些文人之病其实早已成为当时社会不同世俗,甚至颇受推崇的一种情致。
“狂”之所以在历代文人身上有突出表现,究其原因,首先是因为“狂”是一个人极度自信、乃至自负的一种表现。文人、艺术家在各个历史时期通常是文化素质、思想素质较高的一个群体,白居易尝言:“天地间有粹灵气焉,万类皆得之,而人居多。就人中,文人得之又居多。”可见文人乃天地之精英,他们大多对自己的才情、气度颇为看重,因此在他们身上自然多了几分狂气。此外,“狂”也是文人们反抗社会、彰显自我的一种方式。钱钟书把文人之“狂”分为“避世之狂”和“忤世之狂”,在他看来,“嵇、阮皆号狂士,然阮乃避世之狂,所以免祸;嵇则忤世之狂,故以招祸。”由于文人通常对外部事物和内心世界的感知相对比较敏锐独特,因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