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杂文的影响及现实意义浅议
“中国革命的闹成这模样,并不是因为他们‘杀错了人’,倒是因为我们看错了人。”鲁迅杂文的这些分析、论断,常对读者的习惯性思维构成一种挑战,但细加体味,却不能不承认其内在的深刻性与说服力。由于鲁迅的杂文往往具有某种实验性与先锋式,读者对鲁迅杂文的接受,必有一个从陌生到逐渐熟悉、以至由衷叹服的过程。
鲁迅的杂文同样违反“常规”的联想力或想象力。人们最感惊异的是,鲁迅能够把外观形式上离异最远,似乎不可能有任何联系的人和事物联结在一起:他总是在“行”的巨大反差中发现“神”的相通。这在鲁迅杂文里,几乎是俯拾皆是,从而构成了鲁迅杂文的基本联想或想象模式。例如,文人雅士的小品文“遍满小报的摊子上”,与“烟花女子,已经不能在弄堂里拉扯她的生意,只好涂脂抹粉,在夜里到马路上来”(《小品文的危机》);“批评家”砍杀杂文的立论与孔雀翘尾巴露出的屁眼(《商贾的批评》);失势的党国元老与宫女泄欲余下的“药渣”(《新药》);文坛高士的“归隐”与官场俗子的“瞰饭之道”(《隐士》);庄严的“现代史”与骗人的“变戏法”(《现代史》)等。在鲁迅联想的两端,一端是高贵者及其殿堂,一端全是地上“最不干净的地方”。经鲁迅妙笔牵连,就达到了“神圣”(之人、之物)的“戏谑化”“高雅”的“恶俗化”,这其实揭示了更大的真实,被嘲弄者(也即自命的“高贵者”)越是不齿于此,越是仿佛被迫慑其魂一般,摆脱不掉。
鲁迅联想力或想象力对习惯思维挑战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是他对“历史(过去)”与“现实(现在)”联系的独特感受与发现。他一再谈到,“历史上都写着中国的灵魂,指示着将来的命运”,“祖母的模样就预示着那娃儿的将来。所以倘要预知令夫人日后的风姿,也只要看丈母”,试将记五代,南宋,明末的事情,和现今的状况一比较,就当惊心动魄于何其相似之甚,仿佛时间的流驰,独与我们中国无关”尽管在理性层面,鲁迅和他同时代的许多知识分子一样,信奉着历史进化论,但他直接感受(感觉)到的他的心理与情感体验到的,真正刻骨铭心的,却是这老巾国时间的停滞,历史的循环与过去的重来。正是这历史的鬼魂与现实的活人的“循环叠合”才构成了鲁迅杂文的另一个基本的联想或想象模式。所以,在鲁迅的杂文中,历史上杀革命党人的袁世凯与现实中屠戮革命青年的蒋介石之间,魏晋时代爱礼教而反礼教的嵇、阮与国民党清党后避而不谈三民主义的孙中山的真正信徒之间,引起种种联想是十分自然的。而当鲁迅在打着“新艺术”的旗号的北京大学学生中看到了“旧道德”的重现时,他便找到了最好的杂文题材。后来,在他的笔下,不断地出现:“新式青年与桐城谬种 ’或 ‘选学妖孽’的喽罗”(《重三感旧》),“提倡白话”的战士与“念出古字来嘲笑后进青年”的教授(《“感旧”以后(下)》),“洋服青年”“拜佛”这一类的意象重叠。如果说前一类“把彼此不相干的事情牵连在一起”的联想给人以荒诞之感 ,那么,这类“新与旧、历史与现实重合”的联想,就让人感到绝望。这与人们所喜好的种种乐观主义的豪言相比,自然显得不合时宜,也是一种不符合大多数人的信念规范的“怪”。
参考文献:
[1] 鲁迅.鲁迅全集(第 5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2] 鲁 迅.鲁迅全集(第 6卷)[M].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3] 鲁 迅.鲁迅全集(第 2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4] 鲁 迅.鲁迅全集(第 3卷)[M].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5] 鲁 迅.鲁迅全集(第 8卷)[M].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