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知源论文网 > 艺术类论文 > 电影电视 > 正文阅读资讯:浅析《爸妈不在家》的艺术特色

浅析《爸妈不在家》的艺术特色

[作者:李文强 徐沛泽[来源:互联网]| 打印 | 关闭 ]

[摘要]在第5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上,一部名不见经传的新加坡电影《爸妈不在家》打败呼声最高的《一代宗师》与《郊游》,勇夺最佳影片。相比《一代宗师》的功夫片情怀和《郊游》的边缘化色彩,《爸妈不在家》更具人文气息。影片没有宏大的主题铺陈,没有炫目的数字特技,有的只是简洁明亮的画面风格、极度自然的脉脉温情和对传统伦理精神的倡导,细腻和真诚的人伦情怀打动了金马奖的评委。影片也赢得李安的高度评价:“《爸妈不在家》胜在清新、不做作、很纯、很感人,是大师没法比的。”
  [关键词]新加坡电影;《爸妈不在家》;艺术特色;清新自然
  2013年,第5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出现黑马,新加坡电影《爸妈不在家》一举囊括最佳剧情片、最佳新导演、最佳原著剧本与最佳女配角四个奖项,而呼声最高的《一代宗师》与《郊游》却名落孙山。这种结果并不意外,在金马奖之前,《爸妈不在家》已是国际电影节上的“红人”:先后获得第66届戛纳电影节“金摄影机奖”,第57届伦敦影展“电影人才奖”,第11届海参崴电影节“最佳影片”“最佳女演员”……为什么年仅30出头的新锐导演执导的这部影片能打败多位参赛敌手而获胜呢?也许正是性格分明的人物形象和纯粹、不做作、无雕琢的艺术特色成就了它。
  《爸妈不在家》是陈哲艺的首部长片,创作灵感源于导演的童年经历。故事发生在1997年亚洲金融海啸前,一个典型的双薪中产家庭为照顾调皮捣蛋的儿子家乐而请来菲律宾女佣泰莉。围绕泰莉与家乐的情感变化,陈哲艺温和地指出当下新加坡面临的阶级、种族和家庭问题。在回忆童年经历和切身感受时,陈哲艺没有如许多年轻导演一样用情过多、不加节制,反而将自己置于旁观者的位置,如世外高人般恬淡闲适,静观家庭经历的危机与风波,展现新人导演少有的老练、沉稳姿态。
  一、性格分明的人物形象
  沉稳的中产阶级家庭题材是华语电影中的稀缺类型,《爸妈不在家》不禁让人联想起杨德昌的《一一》,两部影片同样讲述普通中产阶级家庭隐匿的风险和危机,但《一一》的人物关系显然更为错综复杂,各种情感纠葛掺杂其中,反而造成单个人物形象的单薄。陈哲艺与杨德昌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学会使用减法,影片的主要角色由妈妈(惠玲)、爸爸(阿德)、儿子(家乐)及女佣(泰莉)四人构成。简单的人物关系不仅强化了导演对影片的把控能力,也留出充足的时间塑造人物形象。陈哲艺的精明之处在于即使不依靠人物外部的行为冲突,也能将角色性格中最突出的一面挖掘出来,惠玲的强势、阿德的隐忍、家乐的顽皮以及泰莉的宽容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对生活细节的精准捕捉。
  母亲惠玲是一家私企的行政人员,父亲阿德是位不成功的销售员,双方长期忙于工作而忽略家乐的成长。在亲情和关爱缺失的情况下,家乐的叛逆也就不可避免。他与大多数调皮的孩子一样,逃课、撒谎、打架;他也与大多数孩子不一样,过早地表现出成人世界的负面影响。与家乐的叛逆、乖张相比,他的世故或许更让人难以接受。在遭受训斥时,他会佯装被打陷害老师,让老师手足无措;为了逃避惩罚,他将本周的中奖号码泄漏给老师。但是,当他希望表达真情实感时却笨拙无力。与泰莉离别之际,他找不到恰当的表达方式,只能唐突地剪下泰莉的头发留作回忆。虽然影片对家乐收集乐透彩票的行为未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必然与金钱至上的社会思维和经济状况的窘迫脱不了干系。
  与家乐的调皮捣蛋相反,泰莉勤勉、隐忍、宽容、耐心十足。作为女佣,她得应付惠玲的各种要求和家乐的百般刁难,但她时常能够理解和宽容他人,替人受过。在这个家庭遭受来自各方危机的冲击之时,她以母亲般的关怀照顾、感化调皮的家乐,为这个本已千疮百孔的家庭默默护航。然而,她从不会逆来顺受,即使身为佣人也时刻希望能够获得作为人的基本尊重。所以当泰莉因家乐的陷害而身陷囹圄时,她会毫不客气地对家乐发出警告。作为女人,为养活嗷嗷待哺的孩子和经常酗酒的丈夫,她远赴菲律宾替人帮佣,甚至利用休假时间去做散工。相比片中那些濒临破产的新加坡家庭,泰莉的处境更加艰难,也更显坚毅。在那些不堪重负的新加坡人选择跳楼自杀时,泰莉勤勤恳恳地为自己赢得一丝生机。当家乐在天台上说道“这里风景这么漂亮,难怪人家会上来跳楼”时,身为一位母亲的泰莉不由分说地给了家乐一记耳光,她言传身教地训诫这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无论生活给予我们多少苦痛,都要珍惜可贵的生命,顽强地活着。
  惠玲是影片中性格最为复杂的人物,在她的个性中交织着强势、精明、善良、脆弱、毒舌、爱慕虚荣等多种特征。在《爸妈不在家》拍摄过程中,饰演惠玲的女演员陈雁雁恰好怀有身孕,这种独特的生理和心理处境使这个女性角色更多了几分感人的力量。尽管身怀六甲,在丈夫和儿子面前她依旧是强势的领导者,兼顾工作的同时有条不紊地管理着他们的生活起居,成为家庭的顶梁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坚毅。在泰莉面前,她是精明的女主人,谨慎地藏起家中的贵重物品并扣留泰莉的护照,对手边的家务充耳不闻以充分利用其劳动价值,在选择红色塑料杯还是蓝色玻璃杯的问题上更是独断专行,但考虑到惠玲肚中即将出世的孩子和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她的行为也就不那么令人反感了。陈哲艺并未完全将惠玲塑造成一个精于算计、铁石心肠的女强人,她偶尔也会有仁慈的一面。她将旧衣物送给泰莉;即使家乐因泰莉的疏忽遭遇车祸,她也没有过多责怪;得知泰莉偷用自己的口红,她也保持沉默,在泰莉离开时将口红大方赠予她。然而,在所有的精明与强势背后躲藏着的仍是一个虚弱的灵魂,内心的坚毅终究抵不住生活的重压。在丈夫经历多次失业,投资失败后,她竟被所谓的“成功学”课程班忽悠,与新加坡千万个失败者在一起喝下了这碗“希望在于自己”的心灵鸡汤。
  二、繁复多义的主题设置
  《爸妈不在家》的创作灵感来自带大陈哲艺的菲律宾女佣,因此主仆情是影片的叙述重点。在泰莉初来乍到时,家乐对她的反感情绪异常明显,常常将她锁在门外,甚至在超市偷拿物品陷害泰莉使她被疑为小偷而蒙羞,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势同水火。情感的微妙变化发生在家乐骨折,泰莉为他洗澡之时,二人的亲密互动给紧张的关系带来了转机。随着相处的深入,泰莉给予家乐母性般的温暖和关怀,填补了他生命中缺失的母爱。泰莉则与家乐的父母并无二致,她同样为了生存丢下嗷嗷待哺的儿子,对亲子的思念使她自然将母爱转移到家乐身上。彼此相似的处境使二人渐渐在对方身上找到了情感慰藉,感情的升温迅速而猛烈。泰莉会在深夜给家乐带回好吃的零食,与他一起聆听家乡的音乐;生日宴会上,家乐主动要求与泰莉合影,更经常嫌弃母亲做饭的手艺不如泰莉。家乐与泰莉情感的爆发点在于一次打架事件。家乐因同学嘲笑泰莉而对其大打出手,直接导致他被学校勒令退学。当泰莉身兼母职来到学校时,内心深处的情感瞬间被激发,她紧紧地抓住校长的手,苦苦哀求。对于家乐与泰莉必然分离的结局,陈哲艺没有过多地渲染离别之情,相反他以一个孩子的眼光和方式来处理这段深厚的母子之情、主仆之谊。家乐听说父母即将辞退泰莉时,他表现得异常冷静,事后却飞也般骑上单车上街购买彩票,奢望能够改善家庭经济环境而挽留泰莉。最后,他的尝试失败了。在离别之际,家乐并没有像大多数孩子一样又哭又闹,只是幼稚地剪下了泰莉的秀发深情一吻,千万种复杂的情感凝聚此间。
   表面上看,《爸妈不在家》有着与《桃姐》类似的主仆情深,但陈哲艺并没有沉溺于主仆情的过度渲染,而是通过泰莉的来与去辐射出更多的社会现实问题。1997年金融危机给新加坡社会带来巨大的经济压力,生存的焦虑、失业的恐惧、世事的繁琐萦绕在每一个人心头。阿德不仅失去工作,炒股失败更亏损近20万,他不敢告诉强势的妻子,只能独自承受压力,在夜深人静时通过抽烟排解抑郁;身怀六甲的惠玲时常得在工作与儿子之间来回奔波,分身乏术,公司裁员风波更让她提心吊胆,为给自己打气,她被骗入洗脑集团。对于家庭面临的困境,夫妻双方都已心知肚明,却一致选择闭口不谈,极力压抑情绪以避免争吵。然而,越是冷静,就越是忐忑,积压太久的情绪就像一颗定时****,一旦爆发便难以收场,陈哲艺通过夫妻之间强大的戏剧张力紧紧揪住观众的内心。与惠玲家一样,现实中的我们都或多或少地承受着社会环境给予的压力,所谓“希望在于自己”更像是一种反讽。事实上,在多数情况下我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被社会牵着鼻子走,生存的焦虑感和艰难感才是日常生活的主旋律。虽然经济危机的压抑和庸常生活的无奈挥之不去,但影片却没有感伤主义的情调,反而满是小幽默和人情味,最后惠玲与阿德彼此坦诚、小儿子的顺利出生都带领观众在困境中寻找到乐观与希望。主题的普世性和浓厚的人文气息使影片跨越时代与文化的隔阂,获得全世界观众的认可。
  作为由多民族组成的移民国家,新加坡容纳了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生活习惯、宗教信仰的各色人种,他们共同营造一个自由、平等、博爱的国度。这种和谐包容的观念贯穿新加坡国民教育的始终,就连小学生在例会时也会大声朗诵:“我们是新加坡公民,誓愿团结一致,不分种族、语言、宗教来建设民主社会。以公正平等为依归,并为实现国家之幸福、繁荣与进步。”然而,和平的假象并不能掩盖时有发生的宗教和种族矛盾。在处理这些矛盾时,陈哲艺十分隐晦地将其分解到生活的细枝末节中。一方面,新加坡敞开胸怀拥抱东南亚各国人民,以期为本国经济发展提供廉价的劳动力;另一方面,种族优越感使他们在潜意识中充满歧视。表面上将民族平等、宗教信仰自由作为立国之本,显示出极大的包容和尊重,但深层却缺乏理解、缺乏尊重,种族分歧依然存在。片中惠玲和泰莉之间的民族矛盾虽不能用尖锐来形容,但时常压抑得令人窒息。泰莉饭前祷告时惠玲制止和不悦的眼神、邻居家保姆意味深长的劝告皆道出了弱势民族及其宗教信仰在新加坡被挤压的生存空间。

Tags: